[Thomewt]十五封信和最后一张纸

放飞自我的瞎写,没有车也不甜,全篇废话,看完可能会对我失望(x)


BGM:Silhouette-Owl City

 

(Thomas摊开桌上的信纸,夕阳坠沉西窗。)

 

Dear Newt,

       我没有想到从我这写信给你,是在这么久之后。我一切都好,那么你呢?

       我决定先向你汇报我的情况,以免见面时我已经忘记:在你倒下的不久,安全区就彻底没了,高墙坍塌,所有人类皆自由和平等。我们和幸存者终于建造了真正的避风港,在海边,有奇异的礁石和沙……

(持续太久的思考时间让Thomas在停顿之后把最后一个字母拖得太长了,一直到了第二行。)

(Thomas把第一封信揉皱扔进垃圾桶里。)

 

Dear Newt,

       你还……

(Thomas紧张得手一抖,仅仅几个单词被写得歪歪扭扭。)

(Thomas把第二封信揉皱扔进垃圾桶里。)

 

Dear Newt,

       见信如晤。不知你近况可好?我想我们大概马上就能见面了……

(Thomas认真思索了一下这封信将会何时经由何人交到Newt的手里,觉得自己这个开头实在是废话还不合时宜。)

(Thomas把第三封信揉皱扔进垃圾桶里。)

 

Dear Newt,

       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,但我想应该还不错吧。你那里有什么?也会有和我们这里一样的天一样的地,一样的沙漠一样的树林,一样的房屋一样的家具吗?你是否找到了工作,年龄也会有增长吗,那边伙食怎么样,有没有交到新朋友,邻居都对你好吗,你还是老样子吗?那边有茶可以喝吗,你生活的还习惯吗,有没有生什么病,腿脚怎么样了?你有遇到Alby,Winston,Chuck他们吗,他们过得还好吗,你们现在住在一起吗?

      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?我是Thom……

(Thomas盯着这段全是短句和问号的文字足足半分钟,焦躁地挠了挠头。)

(Thomas把第四封信揉皱扔进垃圾桶里。)

 

(老式派克钢笔的突然漏墨让Thomas始料未及。)

(Thomas把第五封信揉皱扔进垃圾桶里。)

 

(Thomas坐了太久了,他想起身给自己倒一杯水,却不当心碰倒了桌上的茶杯。)

(Thomas把第六封信揉皱扔进垃圾桶里。)

 

(屋外Brenda的孩子“砰砰”地大力敲打他房间的门,喊他出来一起吃晚饭,Thomas拉开门有礼貌地回绝了邀请,再回到桌前却忘记自己写到哪了。)

(Thomas把第七封信揉皱扔进垃圾桶里。)

 

Dear Newt,

       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,应该挺好的吧。这么多年了,也没想到要给你写封信,现在突然想起来写好像还有点奇怪。我就是想跟你说,我最近都过得挺好,不,我是说,我这一生都过得挺好,我们原来的好朋友也过得很好,Minho、 Gally、Frypan、Aris都各自组建了家庭,生活都很美满,Minho甚至已经有三个孙女和两个孙子了!我的话,其实怎么说,呃,我当然也娶妻生子啦,这点你大可放心,我妻子她……

(“刺拉——”泛黄的脆弱旧信纸被坚硬的钢笔尖划破了,发出一道很难听的声音。)

(Thomas把第八封信揉皱扔进垃圾桶里。)

 

Dear Newt,

       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,请不要惊讶,我思考再三还是决定给你写封信。其实我找信纸和钢笔都花了不少的时间。你大概不知道,后来Lawrence他们把安全区都炸没了,于是我们在一个海边安了家,沙滩上有小螃蟹,很可爱,和你一样。所以大家都生活在一起,少了很多现代化的工具,通信也变得不是很必要。可能是因为现在人还不多,等到再过个五六代,大概我们就要开疆扩土了。

       你也不知道的是,幸存的医生从我身体里提取出血液,制成的血清真的能治好病毒,Teresa没有骗我们。他们也没有一口气不要命地榨干我的血,你千万不要担心,不然我也不可能这样好端端坐在这里给你写信了。刚开始他们是隔期来抽血,后来你猜怎么着,他们在血液征集活动里发现了和我一样有治愈能力的免疫者。我们治好了许多患者,看他们再一次能拥有正常人的生活,我真为他们感到高兴,我相信你也会的,是不是?

       Minho结婚了。这小子居然在避风港找到了一个和他一样亚裔的女孩,他们一见钟情。我们搭了个简易的棚子铺满鲜花,拉起绸缎,给他们办了场婚礼。他现在都已经儿孙绕膝了,他一见到他的孩子们眼睛就会笑得眯起来,弯弯的,就跟他年轻时候没什么两样。

       我现在也过得很好,Minho是我的邻居,所以我和他的孙子孙女们也玩得很好。他们总是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聚会,我有时候会去,有时候不去。你知道年纪大了,还是会更喜欢坐在屋门口晒晒太阳。

       我的身体也还不错,都这么大年纪了也没出现什么毛病,大概是年轻的时候受到了太强的锻炼吧……

(一只红喙小鸟飞进Thomas的小房间,在他的书桌上蹦蹦跳跳,唱快乐的歌。)

(Thomas把第九封信揉皱扔进垃圾桶里。)

 

Dear Newt,

       近日可好?你要问我的话——我近日都好。很感激年轻人对我的许多照顾,使我的老年生活有了很好的保障。嘿,你可不知道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。每天早晨对着镜中的自己,会想这个头发斑白、肌肉松弛的老人是谁啊?我张开嘴巴要刷牙,就看见自己飘摇零落的牙齿可怜得站都站不稳。我真该庆幸你没有这一天,不过我想老头子的你,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的。

       我们终于有了避风港,这里很好,就在海滩边上。海天一线的晴朗天气,白鸥会绕着海飞,“啊啊——”地叫;等到下雨,我们也不害怕,浪潮会卷上沙滩,留下鳞光闪闪的小虾、小螃蟹和贝壳,壮年人赤着脚踩进浅滩,打捞来水上呼吸的鱼,于是晚上就办篝火晚会,烤新鲜的鱼肉吃,年轻人串起美丽的贝壳互相交换礼物——

(傍晚的天空总是很好看,好像七彩独角兽踏云而来,太阳要下山了。)

(Thomas把第十封信揉皱扔进垃圾桶里。)

 

(最后一道光晖在海面上洒满亮晶晶的金子,金子沉入海底,天黑了。)

(Thomas把第十一封信揉皱扔进垃圾桶里。)

 

(从海平线的尽头掀起海风,把Thomas窗前的帘子鼓得呼呼作响。白鸥低低地盘旋海面。)

(Thomas把第十二封信揉皱扔进垃圾桶里。)

 

(天空忽然间亮如白昼,是闪电。)

(Thomas把第十三封信揉皱扔进垃圾桶里。)

 

(听声音,打雷了。)

(Thomas把第十四封信揉皱扔进垃圾桶里。)

 

(啊,开始下雨了。雨飘进来,把信纸打湿了。)

(Thomas把第十五封信揉皱扔进垃圾桶里。)

 

Dear Newt,

       我会飞了。

       感到很惊讶吧?但是我千真万确没有骗你,这是真的。我看到白色的鸟环绕在碧蓝的海上,借助于飞行的工具没有枷锁。于是我无所事事的时候,就坐在滩涂盯着它们看一下午,看那两面洁白有力的翅膀是如何乘风而起又乘兴而归。我知道这是羡慕的情绪。我看得入了迷,内心变得痴痴然,身体居然也飘飘然起来了。等我再醒过来时发现海鸥竟然就在我身边飞着。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望见它们的眼底折射出大海的光泽,于是我的眼底也映入了波涛和浪潮。海的味道很好闻,是咸咸的——

       可是当我忘情地飞累了,我停下来,双脚重新站在结实的地面上的时候,却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,细细碎碎的,但是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,他们说我得了臆想症。

       我很生气,于是我拿拐杖去敲他们的腿(当然不是真敲,是开玩笑的,他们都是我的朋友,事实上我们处得很好),我这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感受啊,怎么到了别人的嘴里,就无端摊上这么一个罪名。然后他们就嬉皮笑脸地跟我闹起来,把我扶回我的老藤椅上(我的专属座位,哪天也邀你来坐一坐)。他们不再说我有病了,开始给我讲他们在学校里的有趣的事情,我听得大笑,他们也大笑。但是我明白我的眼睛还是一直盯着天空的,我还没忘了上一次的飞翔。

       这些小孩子不相信,我也就不跟他们理论了,但我相信你会懂的,对不对,Newt?

       前几年发现自己会飞,实在是很高兴。我在地上待不下去的时候(你知道他们邀请我去参加舞会,我听见他们拉手风琴,唱着“爱人”“一生所爱”什么的,就夺门逃跑了,我是不是很没有用,只能当个懦弱的逃兵),就套上我的红跑鞋,我一跳就可以跳到云端去。我把柔软的云捏在手里,就像儿童抓着棉花糖那般有趣,我高兴地大呼大叫,叫天,叫地,叫百灵鸟,叫南雁,叫白鸥,我灵活地舞动起双臂——说来也奇怪,只要我一飞起来,老态龙钟这些词就再也与我无关了。我跨过高山、穿过河流、越过荒漠,能看到雨水充沛的地方抽出新草,草间躲着野蔷薇。我多想能就这样在此处落下啊,落地生根,也化作一朵野蔷薇,受日夜风雨飘摇。我是这样的自由,只需记得一样飞行的奥秘,那就是——不要回头,不可回头,不能回头——但是我太忘乎所以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侧过身想看看自己这是在哪儿了,结果却突然跌落下来,穿过层层的雨、雾、雹、雪,冰碴子将我的脸、我的胳膊、我的腿都刮出了血,我重重地摔在地上,摔得脊背骨痛,我的跑鞋也磨坏了。我掉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,我抬起头,发现我对它是这样陌生又熟悉——钢铁的巨型身躯如同怪物一般扭曲着倾塌在地上,这里大概发生过一场延绵了几天几夜的火灾,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烤得焦如黑炭。我的脑子剧烈地疼痛起来,好像有一百只怪爪要把我撕成碎片。

       于是我想起来,这里是哪里。

       我不说,但你知道。

       我记得那天下雨了,我从来没见过那么黑的天,云压过来,要将我蒙死过去。暴雨打在我身上,我跪在地上,身上伤痕累累,原来我身上的血从来就没有被洗刷过。

       怎么可能洗得掉呢,我胸口的污血,原是你的血啊!

       Newt,既然你已经看到了这里,我只好老老实实地告诉你,我很清楚自己的事,我并没有得什么该死的臆想症。我活得很清醒,甚至比任何一个人都清醒,有时候反而希望自己别这么清醒。

       初代避风港建成后到现在已经有三四代了,我也彻底退休了。每天待着家里养老,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。Minho早就结婚了,他认识了一位和他一样亚裔的女孩,他现在都有三个孙女和两个孙子了。Aris前几年已经走了,不知道你有没有遇见过他。事实上,原来跟我们年纪相仿的人都差不多到了这个岁数了。面对死亡,没有人感到害怕,我们都已经是死过几次的人了,是别人把自己的命给了我们,我们才能活到现在。

        很多次我想过要离开这个避风港,到别处去,可是每次一理起东西,就发现自己在这里的朋友是这么多,他们听到我离去的消息,一定会和我一起翻越沙漠,于是我就踌躇了。我又想起我为什么能拥有那么多的朋友,那是因为你在信里要我努力地生活,更好地帮助别人,我全部听你的话,我全都照做(你看,我就很听你的话,与你不一样)。我和他们一起搭建房屋,维持秩序,他们把我放在领头人这样重要的地位上,可是我内心深知,在领导他们的不是我,而是你。我所交的朋友,原本也应是你的朋友,是我们共同的好友。可是我却无法和他们谈论起一个曾经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四十年前我得了胃炎,并不是因为不好好吃饭,而是莫名其妙就总是胃痛了(你再看,我对你是多么的诚实,与你不一样)。那个时候还年轻并不把病当病,可是老来,就变成反复折磨我的酷刑了。我晚上躺在床上,常常失眠,胃痛卷得我不得安宁,我辗转反侧,于是又跳起来,给自己冲泡止疼药。最奇怪的是,别人吃了药就会昏昏欲睡,我却反而愈加清醒。我只能跑到屋外除草,打发时间。可是我手里拿着耙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草,天上一轮明月皎皎,透亮的光穿云散雾照在这片袅袅的大地上,这个时候人的记忆力会突然地好起来。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,我们在迷宫,你把工具扔给我,叫我做这做那的体力活。嘿,说来也奇怪,我似乎从来没有反驳过你的意见,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。二当家要菜鸟做的,菜鸟当然不得不做了。

       说到头,我还是个菜鸟,到现在也是。你知道在这封信之前我打了十五遍的草稿,我握着笔,总是不知道该如何下笔,于是写了又写,改了再改。不知道你当时给我写的那封信花了多长时间,你的字真好看,我就写不出你这么好看的字。好可惜以前居然没有多看看你写的字,这封我唯一收到的信居然成了我收到的最后一封信。

       你既然这样对我,那我也要报复你。这几十

年我也不给你写一封信,直到临死关头才把很早以前从旧房子里挖出来的信纸给用上(但这报复的究竟是谁,其实只有我自己而已)。

       我幻想跟你一样来骗你,但我实在做不到编织一个那样的美梦来使你心安。对不起,我得承认有时候我坏心眼地想,如果你知道我并没有按照你所期望的幸福美满地生活,会不会感觉到很痛苦,那么是不是就能体会到我这十几年是多么的痛苦。可是我深知痛苦的滋味如何,我又如何愿意让你也痛苦。

       我思念你这句话是真的。梦和梦的间隙醒来的时候,常常会看见你,我问你你是不是来找我,是不是来看我了,你从来都不说话。我压着清晨碎光醒来,看到枕头上有干不了的痕迹,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来过了,你在我的枕头上哭过,我们躺一起睡了好大一个觉。但你并不天天来,你不来的时候,我一个人昏睡到天亮,不做一个梦,好像是死了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我想见你这句话也是真的。那天刀锋转向的时候,我们就已交换了心,你带走的那颗,是我的。我玩了一个很巧妙的障眼法,我把我的躯体留在这里,你就永远发现不了。你以为我还活着,其实我早就已死了,你从来就没有救过我的生命。只有等到再见到你的时候,你把我的心还给我,我就复活了。

       有的时候我想我是真的恨你啊。我恨得牙痒心痒,一想到你就忍不住让拳头把床板砸得砰砰响,我不是想锤床,可怜床就这样平白无故地遭受委屈,我其实是想把拳头挥到你的脸上。为什么要把刀插进自己的身体里?为什么不是我的?为什么不杀死我?为什么要杀死你自己?为什么不能再多等一分钟Minho他们过来?为什么要选择跟随我?为什么你说要跟着我却不听我的话?为什么你自己的生命可以由你来决定?

       Newt,你知道我并不是真心地恨你责怪你啊(我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),我想告诉你的只是,你很残忍,你死就死了,跑去做神仙,可是却把生的人留下来每日每夜做死者的梦,是不是太残酷了!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生的快乐,而是和你一起生的快乐啊。

       我还要告诉你的是,我马上就要来见你了(并不是自杀请不要多想,我们已能预见自己的死亡日期,我安心等死就可以了),请你一定一定等我,不要再离开我,和我在一起,我攒了一辈子偷学到的甜言蜜语要跟你说呢。

       我已迫不及待来见你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Your Thomas

 

(Thomas反复检查了这封已经皱巴巴脏兮兮的信,最后认真地放进自己的上衣内侧口袋,最贴近心脏的位置。这张纸湿了又湿,干了又干,最后连海风都吹不走他的泪水。)

(他安静地躺到床上,等死神带走他的意识,这时候的他终于不用疯了一样锤他的床了。等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,曙光又会照亮这新生的土地,他的好邻居会发现他的尸体,然后将他放上木筏,飘向远方。)

(他终于能够如愿以偿魂归故里,他看到金发的少年,已经等了他千万年。)



-END-

2018.03.01



—附一段歌词,推荐大家去听啦—


Is it over yet? Will I ever love again?

“这一切终于都结束了吗?我还会再次坠入爱河吗?”,

I'm a silhouette chasing rainbows on my own, 

我是一个剪影,独自追逐着彩虹,

But the more I try to move on, the more I feel alone, 

但我愈想从孤独泥潭中脱身,我就愈深陷其中,

So I watch the summer stars to lead me home.

所以我仰望着那夏夜的星,期望它们能带我回家。



大概有很多人都写过Thomas给Newt的回信了,但是我自己很想写,所以无论如何也想摸一篇出来。赶时间又匆匆收尾,写得不好,就当是我自娱自乐了。

因为这是Thomas临死前写的信,所以我想的是如果爱一个人,Thomas就是要告诉Newt他正痛苦万分,幸福快乐的日子都只是说说,爱的人死了,又如何能好好地活下去呢?

至于这个奇怪的文风……我想尝试一下,但是似乎失败了。(大概可以看作是英译中的另外一种译法?)(强行解释)

这篇没想着有谁要看的,看完就很感谢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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